哈斯莱把盘子拉到身边,倒出咖啡,呷了几口;接着他用一种又亲热,又随便,又有点儿轻视的神气,打断了克利斯朵夫的话:“也来一杯吧?”
克利斯朵夫谢绝了。他一心想继续没有说完的句子,但越来越丧气,连自己也不知说些什么。看着哈斯莱吃东西,他的思路给扰乱了。对方托着碟子,像孩子一样拼命嚼着牛油面包,手里还拿着火腿。可是他终究说出他作着曲子,说人家演奏过他为黑贝尔的《犹滴》所作的序曲。哈斯莱心不在焉地听着,忽然问:“什么?”
克利斯朵夫把题目重新说了一遍。
“啊!好!好!”哈斯莱一边说,一边把面包跟手指一起浸在咖啡杯里。
他的话只此一句。
克利斯朵夫失望之下,预备站起身来走了;但一想到这个一无结果的长途旅行,他又鼓起余勇,嘟囔着向哈斯莱提议弹几阕作品给他听。哈斯莱不等他说完就拒绝了。
“不用,不用,我对这个完全外行,”他说话之间大有咕噜,挖苦,和侮辱人的意味,“并且我也没有时间。”